深玖

【齐蹇齐】 民国au 余勇(一)


>写的时候不觉得,贴标签的字脑内争执了一下,到底觉得他俩如何都配,没必要由我定胜负。

>反正我又不写开车(×)

>正宗不论,姑且算是个民国au吧。









  “蹇爷。”

  西装革履的少年推了包厢的门,径直拨开张牙舞爪的信男善女们,挤到沙发边上,贴在蹇宾耳边轻唤。

  他模样伶俐俊朗,声音又轻又脆。乍一眼看过去,不过是二十岁不到的少年,精致难得里,有着一种稚气未脱的脆弱天真。如同外头刚结的冰霜,仿佛握在手心,顷刻便能融成一汪水。

  蹇宾没答话,撑着头窝进沙发里闭眼假寐。他才下了船,时差还颠三倒四,此刻正又困又乏,只恨头顶着油红彩绿的大吊灯怎么没能砸下来,管他是滔天巨浪,落得一场好干净。

  厚重的裘皮大衣将蹇宾整个包裹,大簇的软毛柔化了他眉眼里堆积起来的戾气,少年才恍然想起执掌生杀予夺的少爷,也不过与他一般年纪。

  蹇宾掀了眼,指尖在膝上轻点。千调万教的人,自怀玲珑心思。

  酒桌矮了点儿,少年便顺从的曲了腰身,半跪在毯子上为他斟酒。于是那原本熨烫平整的西装上便多了几道皱褶,阴影顺从的蛰伏在逼仄崎岖的皱褶里,像用血肉饲养起来的兽。

  蹇宾抬手接过他手中酒杯,保养妥帖的手指秀美苍白,全无茧痕,睫羽轻颤抬眸扫过,带着三分懒倦的上位者的威严。

  少年依旧半跪在地下,握住蹇宾冰冷的手,如幼猫般将脸贴上蹇宾掌心轻蹭,全然无害的眷恋模样。蹇宾抽回手也不呵斥,只是抽了块帕子仔细擦了擦掌心,末了随意的将那方帕子扔了,这才开了口。

  “回去和老爷子说,我何喜好微末不足,多谢他老人家费这番心思。”

  陵光在一旁看的好笑。

  蹇宾家世传统讲究,讲究到一行一坐,寻常人如他,是没这个耐性受,蹇宾不但受了,还与这些讲究互为成就。好听讲是家教森严有规有矩,难听点便是龟毛洁癖瞎讲究。难为蹇宾还能从“家业规矩”里挣出身来,去英国正经念了几年书。

  此番漂洋过海回家,船刚下便被陵光截胡,打着接风洗尘的大旗迎风招摇,蹇宾这才跟着陵光进到这个楼门口。

  这接风宴还没摆开,蹇家就有人来搅局。

  蹇家老爷子生怕蹇宾同纨绔子弟染坏,宁肯送些身边调教好的,也不肯让蹇宾同他们来往。前些年的姑娘形色有之,生怕蹇宾会给蹇家断子绝孙。

  这次更离谱,也不知哪来的风声,这般大的男孩子都塞来了。

  陵光和蹇宾算是世交,世家子弟的交往无外乎用吃喝玩乐巩固。

  似乎是生怕蹇宾洋墨太重彼此感情生疏,陵光便在这销魂蚀骨的百乐楼替蹇宾摆了一宴。带的一帮大多都没正形少爷小姐,就晓得洋车好开,美人好玩,百乐楼的茶点最好吃。

  终于茶点一轮一轮摆上来,这如魔似幻的房里多了丝让蹇宾打起精神来的理由。

  蹇宾倾身去夹笼屉里的水晶虾饺,有美人穿着一身小洋裙,鞋也没穿的光裸着脚踝踩在厚实的长绒毯子里,试图往他身上蹭,他手上夹的虾饺一下掉进装了酒水的玻璃杯子里,登时洋洋洒洒好不精彩。

  美人花容失色退到陵光身边,蹇宾好整以暇的放下筷子,面上看不出有气,只是又窝回沙发里,看了陵光几眼。

  陵光同蹇宾相交这些年,蹇宾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他见惯的,也晓得玩笑到几分最合,索性道:“这虾饺烫嘴,在酒里凉凉最好,咱们蹇少爷还真是会吃。来来来,酒嘛,赔你一杯就是。”

  陵光往杯子里倒酒推给蹇宾,是烈口酒,一杯下去麻倒几个有余。

  蹇宾也没接,淡淡道:“看到陵光你,我才发觉真是今时不同往日了,这些年辛苦了,仇家的子弹没少吃吧。”

  陵光不去讨他嘴舌便宜,省的被他记恨算计。

  这边蹇宾却不打算再和他纠缠这口漂再酒里的虾饺,撇了身后荒唐关门离场。

  兄弟情深的马戏多无聊啊,难得蹇宾不和他计较得失,陵光可劲儿乐了一会,末了咂摸出了一句升华总结。

  “真是难伺候的主。”

  难伺候的主出了百乐楼门槛,便有司机拥上来领路。

  陵光早晓得他要去哪,司机都给他备好在门口等着,方便蹇少爷四平八稳的坐回车里维持纤尘不染的端庄。

  路过街口闻着一阵甜香勾人,蹇宾喊了停车,只身下车投入人海里,去咖啡厅里买了一块拿破仑。

  身上金贵的裘皮大衣蹭上街口旁摊的烟灰,蹇宾皱了皱眉,忍住了。

  再上车,司机偷瞄,蹇少爷怀抱着包好的拿破仑,包装盒的粉红色蝴蝶结太扎眼,端庄的样子难免有些垮台。蹇宾也没法,只好闭眼假寐,不给司机发问的机会
 
  怀里的香气萦绕上来。车开离街口,人声也远了,蹇宾在车里迷迷糊糊的想刚刚那名少年。
 
  都是这般大的年纪,人与人却全然不同的。有些人如霜似雪,有些人,大抵就是一刃玄铁,握在手心也沉默不化,若是硬要化开,掌心便鲜血淋漓。

  想着想着只觉得身子沉了下去,恍惚间旷地披雪,他独行在雪中。雪不冷,跌在里头,像是被热水浇透。

  待蹇宾定睛看去,却发现自己是跌在血泊里了,挣扎时,血带着浓重的腥气溅上他眼睫,温热而浓稠。有人躺在血泊里一动不动,白衣染的斑驳,蹇宾一震,手抖如筛,颤巍巍的去探他鼻息。

  还未探出个好歹就听见有人言语,蹇宾睡眠浅,一下转醒,从那场冬里脱出身来,劫后余生般在狭窄的车座里喘息了片刻。

  蹇宾扶额冷静了一会,捡回了大半理智和端庄。正打算下车,车门便被人一下拉开。

  齐之侃半拉着车门俯视着蹇宾,这些年没见,更是玉树阑珊风华正茂。

  蹇宾也不知道是被这光还是齐之侃身上的白西装一下迷了眼,揉了揉鼻梁才缓过来。

  原是到了,司机看他睡去,不好拿主意,左等右等不见蹇宾醒,又不敢来唤正左右为难,幸好遇到齐之侃正从外头回来。

  四目相对,蹇宾心底一声叹息。

  暗想此刻怎么还未大雨倾盆电闪雷鸣,这顶好的日头照下来,他的狼狈连同怀里那块包装精美的拿破仑都无所遁形。

  这世间所有相遇都不过一场久别重逢,十年纠葛,糅合一下左右也不过是一句极轻薄的问好。

  “好久不见。”齐之侃并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,言辞也还算真诚恳切。

  往事铺天盖地便就这样轻飘飘的打个转又落回那场冬。

  蹇宾的眼睛依旧静而沉,他笑了一下, 问道:“小齐,别来无恙?”

  齐之侃也笑起来,回答道:“有恙。”

  蹇宾下车的动作一顿,抬头看去,齐之侃的眼里似藏了场山雨,笑的时候连寻常最好看的梨涡也没露出来。

  倒也不妨事。

  蹇宾眼中的温柔对上那场雨,阳光淋淋漓漓挤进了密集的雨丝中。

蹇宾想,若是这样的雨,淋一遭也没什么关系。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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